“清風，你沒事吧？”

清風擦了擦臉，笑了笑：“真沒事。就是有些擦傷而已。不信你看。”

“瞧你小眼睛哭的，來，給爺抱一個，嚇死我了。你知不知道？”顧凈白一臉的戲虐。

清風丟了她一記白眼，上前抱住凈白：“謝謝你，凈白。”

“好啦好啦，我去給你買點藥，順路買點吃的回來。你乖乖在寢室等我。”

凈白麻利的出門了。

今天是周五。寢室裏其他室友都走了。

沈清風靠在床上，整個人都松了。現在才發現手指的每一個關節都是疼的。眼淚也忍不住的吧啦吧啦往下掉。今天若不是凈白，自己要怎麽辦？今天用的招數也是平常凈白教自己練的。明明凈白比自己小，為什麽凈白凡事都要比自己看的清楚一些？就連碰到不喜歡的男生糾纏，凈白都出面。連平常的周末，在本市的凈白基本上都留在宿舍陪自己。沈清風，你是不是該要學會自己獨立了？

記得那第一次遇見顧凈白。

是入學軍訓期間。

沈清風來得有些晚，悶悶的話也不多。連長和輔導員把她送來的時候，她靜靜的站在床邊，一言不發。靜默得好像她都不會說話一樣。

“這是新來的，叫沈清風，以後就住這個房間。”指導員跟其他室友說道。

“沈清風，把被子鋪好套好。”連長喊著。

沈清風放下手裏的桶臉盆之類的，接過輔導員手上的被子，開始鋪。她先套好枕頭套，然後抱起被子，準備鋪床單，卻發現沒地方放被子，正準備把被子放床尾時。

連長忽的把沈清風拉在了一旁，把旁邊女同學的一聲“嗨”堵在了喉嚨裏。連長麻利的鋪好床單，套好被套，並且疊好。順手拿起沈清風手中的枕頭放下。

“沈清風，我是你們的連長蕭晨朗，以後被子就要疊成今天這樣，看到了沒有？”

“嗯。謝謝連長。”沈清風點了點，不擡頭看任何人。就那麽木木的站那裏。

蕭晨朗覺得這孩子有點自閉，又有點倔強。交代了輔導員要註意這孩子。

“你好，我是顧凈白。”沈清風看見一只白嫩嫩的纖長的手伸了過來。她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說話的女孩。

170的個子，豐滿高挑，皮膚白皙瑩潤。眉目如畫，明眸善睞。彎彎而又細長的眼睛充滿了明媚的笑意，紅紅的嘴唇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，跟沙灘上的扇貝似的，可愛又美麗。也許是那溫暖的笑意讓沈清風不自覺了握住了凈白的手，柔軟而溫暖。

凈白大大咧咧了看了看沈清風。巴掌大的臉蛋，長長的睫毛隨著低垂的動作覆蓋了雙眼，就像一對展翅的蝴蝶似的，微微的動著。那眼睛大而明亮，卻有些微微的冷意。嘴唇微微抿著，有些蒼白。160的個子套在那不合身的軍裝裏，更顯得整個人益發的嬌小柔弱。伸出來的手指依舊也是纖細，但骨節分明，膚色蒼白，都看的清楚手背上的青色血管。握住的那手微微的有些冰涼。

原來人對人的好感第一眼很重要。在顧凈白眼裏，沈清風就是只流浪了很久的小貓，需要好生照顧。

在沈清風的心裏，顧凈白就是一個女漢子。外表的不在乎掩飾著內心的柔情萬丈。

有天晚上，沈清風肚子疼。凈白陪她。外面下著毛毛細雨。倆人也不帶傘，溜了出去，不像去廁所的，倒像半夜溜出去玩的。

“清風，你好了沒有？我快暈過去了？”凈白捏著鼻子喊。

“凈白，你到路邊去等我吧。”清風臉紅了紅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
好半天，凈白總算看著她出來了，走路的姿勢怪異啊。腿都麻了，能穩當走出來算是很好了。

“打濕了吧都。我們快點走吧。”沈清風語氣裏滿是歉意。

“沒事。好久都沒試過在雨裏站過了。你慢點。腳麻了，呆會摔了，我不扶你的。”倆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回了宿舍。

用手一推，門居然沒開，再用力，還是沒開。

“誰來幫忙開開門。”清風不停的小聲喊著。屋裏突然傳來的低低的笑聲。有人故意鎖門了。凈白正準備大聲拍門，清風拉了拉：“不要，我們還是等會。”

“我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起來開門。”凈白怒了。

五分鐘過去了，屋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。清風還在門邊低低喊著人來開門。凈白一陣風跑了。

過了會就聽到不遠處凈白的聲音：“蕭教官，蕭教官。”

“你怎麽了？大小姐。”三更半夜的不睡。蕭晨朗一臉的懊惱。才值班睡下。這姑奶奶還讓人活不活？

“表哥。我進不去。”

“別套近乎。喊連長。你是溜哪去了？”蕭晨朗板著一張俊臉。

“表哥。不要瞎冤枉我好不好？別臭了，再臭你就不是軍中之花了。”聽到軍中之花，蕭連長的臉黑得快滴下水來。

“是這樣，我陪清風上廁所，被人關外面了。你看著辦吧。”

“那丫頭？”總是睜著一雙無辜又冷冷的眼睛。像什麽？就像，那流浪了很久的小貓。對就是小貓。蕭連長不由得笑了。

“表哥，你怎麽了？一副春暖花開的神情？”他這一笑不要緊，把凈白嚇得夠嗆。她表哥可是出了名的撲克臉之王。

蕭連長迅速回魂歸位：“她怎麽沒來找我？”

“她？那個她？沈清風？她來跟我來有什麽不一樣？咦。不對，不對，那裏不對了......”凈白齜牙咧嘴的吧啦著頭發。一碰到想問題她就這個表情。

“那裏都對。是你不對。”蕭晨朗迅速拿起外套帽子出門。雨有些下大了。

“表哥你不會是喜歡上那丫頭了吧。”風中傳來凈白聲音。蕭晨朗一不留神，腳下拌了一下，身子晃了幾晃。後頭的笑聲更大了。

宿舍門口站著那個小小的身影，九月的天氣下著雨的半夜還是很有寒意。短袖睡裙的沈清風抱了抱胳膊。冰冷。

蕭晨朗星目一沈，有些惱火了。快速走過去，外套披在了那人身上。沈清風驚嚇了似的回過身子，眼睛裏充滿了水汽，卻是沒有掉下來，小小的嘴唇緊緊的抿著。

這是第一次看到她有些脆弱又無依靠的樣子。蕭晨朗嘆了口氣，把她拉到自己跟前，把外套拉好，並扣上所有的扣子，她這小的個子穿他的外套就直接當披風穿了。胳膊鬥不需要伸出來。突然手上一燙，這丫頭還是忍不住掉眼淚了。說到底也就是十幾歲的丫頭。

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，居然有些濕，難道這丫頭之前一直站在雨裏？蕭晨朗：“那你跟我說說今晚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沒事。就是進不去了。”嗓子似乎哽著了。軟綿綿的勾了勾蕭晨朗的心。

“是不是她們故意把你關門外？”

“不是，不是。可能是晚上大家都怕所以把門鎖了。可能睡著了.....”沈清風趕緊用手抹了抹臉，急著解釋。也是後來才逐漸明白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寬容的。過分的寬容或者不解釋，其實也是一種殘忍的傷害。

“是，就是故意的。”身後傳來凈白的聲音。蕭晨朗稍微的不動聲色的離開了沈清風。

“開門，”蕭晨朗拍著門，“我知道你們沒有睡。給你們一分鐘，衣服全部穿整齊。”

屋裏開始有悉悉索索的動靜，還隱約有些說話聲音。

門開了。沈清風站在門口固執的不肯進去。蕭晨朗胳膊一攬半擁著她進去了。沈清風掙紮不脫，索性不動，她再也不想在乎別人說什麽了。可難過得還是想掉眼淚。

“顧凈白。”

“到。”

“你和沈清風兩人換好衣服，其他人速度集合。”

“不要。”沈清風小聲的說。她不想再招人厭。她想安生的過完剩下的十天。她想伸手去拉住，卻忍住了。她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是事出有因的。只不過她以為之前聽過的不過是小女孩之間的悄悄話，不會有人當真。

門外響起了口哨。三連一班全部集合。

隊伍稀稀拉拉，很多女生都來不及換好衣服，穿著各種短袖都出來了，占在雨裏個個嘀咕的都快打冷顫了。沈清風也站在隊伍裏。她什麽都不想說了。

“今天集合的原因我不想多說。我們都在一個集體裏，本應該互相幫助扶持。如果你們覺得沒有錯可以站在這裏想清楚為止。”

其他宿舍的人都摸不到頭腦。怎麽辦？難道一直站這裏？凈白著急了。殃及無辜了。

好在輔導員來了。就是本校的師姐。

凈白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講述了一遍。輔導員走到前面說，1號宿舍的人留下來，其他人全部快速回宿舍換洗。一堆人慌亂逃竄。

“你們倆去我那換洗，你們其他人回宿舍換洗。快點。”輔導員安排完其他人，帶著她兩離開，邊問：“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我不是剛才都說了嗎？”

“沒問你。問她。你說。”輔導員看著清風。

“就是我半夜肚子疼，凈白陪我去，回來後門被關了。她們睡著了。後來蕭連長來了。”

“睡著了？裝的吧？故意的吧？”顧凈白又炸毛了。

“你跟她們誰有過什麽矛盾？”

“沒有。我不知道。”

“有。她們都不喜歡清風。說清風把連長勾走了，胡說八道。現在的女生不學好，不知道部隊多嚴格。那次清風去打電話，她們在寢室恨得牙根癢癢，說的話我都聽到了。尤其是那個叫柳玉婷。估計帶頭的就是她。”凈白有次無意中聽到，肯定就是小心眼報覆心理。

“打電話？不是規定不準打電話的嗎？”輔導員問。

“師姐。還不是清風擔心家裏生病的爺爺。所以每天晚上掉眼淚。前天晚上訓練休息時剛好碰到表，碰到連長，連長可憐她有孝心，哭得又可憐，就帶她去小賣部那打了個電話。結果這丫頭不知道那裏有狼狗，被嚇得快倒了，結果把連長逗笑了，後面那些看見的妮子啊，氣爆了啊。師姐你會體諒我們的是吧？”凈白膩膩歪歪的。背後朝清風做了個ok的手勢。

“你放開我，”輔導員沖一臉狗腿的顧凈白說完，轉頭又充清風說：“沈同學，以後有什麽都可以跟我說。剛來一個陌生的地方是比較容易想家。慢慢就好了。同學之間也要搞好關系，說不定你們還是一個班的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“那你們回去睡。我找另外的同學談談。”

“謝謝輔導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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